白明起心说惦记个屁,巴不得我死了才是真的,嘴上说:“下官惶恐。”
顾谦听出端威对吴楚收瘟军这事是赞同的,不由脸色变了变。他将托盘递了过去:“端大人请看。”
端威就拿过链子看了看。
白明起登时心就提了起来。那条链子,吴楚和顾谦看不出什么,端威可是识货的!那链子哪是什么蛮族的表记?那是李鹿给薄紫做的!曹六死后,他的链子给了白明起,后来李鹿又打了匹狼,取了狼牙给薄紫和秦夺一人一个。只因他俩杀了赤哈部的骑兵队长,李鹿便拿了队长的搭扣栓在链子上。
端威拿着链子,在手里掂了掂,慢慢说:“这搭扣,是赤哈部的玄玉玲珑。只有他们认定的勇士才有这东西。整个赤哈部,有这的东西不会超过十位。”
接着他看向白明起,道:“你们和赤哈部既然交过锋,这东西别说见过,弄到一个两个也不足为奇。”
白明起硬着头皮说:“我确实见过。奇就奇在,为何这东西会在李武身上。他又为何,被我看出来后吓得畏罪自尽。”
端威就摸着那枚狼牙说:“这里原是刻着字的,磨掉了。”
那狼牙上本刻着的是“薄紫”二字。白明起捏着一把冷汗,慢慢说:“要我没记错,这上头刻着的,应该是乌鲁哈。”
端威忙问:“你见过乌鲁哈?那是他们主君的伴当!”
白明起睁着眼说瞎话:“是。当时我差点死在他马下,因此对他脖子上带的这条链子,印象深刻。”
为了增加可信度,白明起又道:“薄紫还被他砍了一刀。”
端威拿着链子沉吟不语。好半天,自言自语道:“如果这链子是乌鲁哈的,如今却又为何到了这里?”
“玄玉玲珑,这东西,他们都是随身戴的,不该轻易给人。”
想了半天,突然脸色一变,道:“难道他们到了这里?”
想到这里,端威腾地站了起来,攥紧了链子,道:“赤哈部的主君投了硕北部的察哈尔汗!”
他想到这一层,脸色大变,又道:“那察哈尔汗盯着万围城不是一天两天了!他们这是归顺了硕北部,才跑来此处活动!”
白明起心道: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当即恭敬垂头不吭声。
端威抬腿就走,边和沈立说:“立即给大将军传信!”
他刚走出花厅,转头又回来,指着顾谦,声色俱厉喝道:“给我查!查这东西是怎么进城的!”
顾谦应道:“是。”
顾谦好好的一场兴师问罪,却被这事打了个乱七八糟。等端威走了,他阴阳怪气道:“吴大人,那咱们就彻底查查吧。看这东西,是怎么到了你的人手里。”
吴楚好好的被泼了一身脏水,有苦说不出 ,勉强道:“是我疏于督察。”
顾谦冷冷的哼了一声,带着人拂袖而去。
他出了花厅,穿过碎石子铺设的甬道,又踏上松木搭建的精致亭廊。他一肚子闷气大步疾走,廊下铜铃一阵嘈杂乱响。突然一声轻笑,一个轻柔的声音悄悄的说:“司隶大人这是气什么呢?”
顾谦吓了一跳,站住了脚。
萧墙的镂花漏窗隔了一个轻盈婉约的身影,被窗下拢着的绛纱半遮了脸庞,只见那优美的脖颈肌肤细腻雪白。
顾谦神色缓了缓,柔声问:“在这里等候多时了?”
女子低声道:“望眼欲穿。”
她悄悄侧了身,问:“看着如何?”
顾谦道:“不是吴楚。他听说李武自缢,第一反应,竟是手下有人暗害。未往……那方面想。”
女子柔声一笑,道:“打草惊蛇,这草打了,蛇却不惊。大人亲眼所见,可放心了吧。”
眼波流转,又问:“那此事如何揭过?”
顾谦冷哼了一声,道:“当真荒谬至极。吴楚怀疑他一个手下,名唤白明起的所做,那白明起偏偏昨夜里还真和李武说过话,阴差阳错居然认了此事,搞得一塌糊涂。”
“结果又把端校尉扯了进来,竟然和白明起是旧识,这下吴楚收瘟军之事也算过了明面,我一时也不好说什么。”
女子轻轻一叹道:“竟然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收了支私军,吴楚此事做得也算高明。”
顾谦又是冷冷一哼。
女子静静叹息,无限的惆怅幽怨。她把额头抵在漏窗上,纤纤五指从镂空的雕花间探了过来:“司隶大人。”
顾谦心里一热,伸手握住女子手指。冰凉,莹润,一触即分。等顾谦回过神来,这一切好像在梦中,对面漏窗已经不见人影,唯有雾一样的绛纱还在窗间轻柔飘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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