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横被统领“差得远”三字刺激得两眼通红,此时说什么也不出武场,非逼着薄紫拔刀一较高下。
薄紫不理他,他就挥着剑,在薄紫身后虚刺。
剑锋数次擦着薄紫的要害而过。
薄紫被这蓬勃的剑气激得杀机满蕴,终于受不了了,在唐横挥剑的时候蓦地出手,两指夹住了剑刃,冷冷道:“再有下次,你就死了!”
唐横放了剑,改去抓薄紫的手臂。
众人上前相劝,武场里一时乱成一团。
端威站在外围看了半天,疑惑起来,问旁边的人:“怎么回事?”
旁边那人偏偏只是个千总的亲随,平日里没见过这位北军的校尉大人,此时热闹正看得高兴,不耐烦起来,道:“什么怎么回事?你不会自己过去问?”
端威登时气结。
沈立连忙清清嗓子,扬声道:“校尉大人到了!还不让路!”
人群静了一静,众人都向端威看了过来。
沈立就先走了几步,推开旁人为端威让路。
周德才已经下了场,被沈立推得一个趔趄。他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怒,猛地抬头,见端威一副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气派,还要自己给他让路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骂道:“校尉怎么了?凭什么我给他让路?武场上论武不论人!管你是统领还是校尉,拿得出真本事,我老周就服!架子摆那么大,算个狗屁!”
端威一呆,气得浑身直哆嗦。
他额角青筋暴跳,却还是极力控制着,咬牙切齿的说:“论武不论人?这是薄统领的规矩?”
薄紫静静朝这边看了过来,没有说话。
周德才怒气未消,口不择言道:“对!我老周本事不济,统领说我输,我就认输!你要是想叫我服,也亮出本事来看看!赢了统领,我就尊你一声校尉大人!”
军营里,当面顶撞上官是大不敬。众人虽然心里都有点看不起这位骄矜倨傲,世家出身的屯骑校尉,却也没人敢这么赤|裸裸的挑衅。周德才此话一出,众人都惊呆了,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端威。
怒火在端威胸膛里翻腾。他拳头攥得咯咯响,恶狠狠的磨着牙,冲动得想要拔剑杀人。
第一次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羞辱!
世家又怎么了?他练剑十几年,未曾有一日中断,比武者更勤奋!从一个人人瞧不起的狗杂种到得宗族承认,他竭尽全力挣来的位份,不是拿来叫这帮莽夫侮辱嘲笑的!
端威的手,不知不觉按在了剑柄上。
眼见着端威无法下台,沈立心里急得冒火,使劲朝薄紫递眼色。他不方便插话,可是身为周德才的上官,薄紫应该站出来圆场才对!
唐少仪也着急了,他和周德才是平级,不能出言斥责,此时便迈了一步,凑到薄紫身前,低声道:“统领,快叫周千总服个软。难道还真要校尉大人亲自下场比试不成?”
薄紫便想了想,开口道:“不必了。”
沈立顿时崩溃,恨不得把薄紫嘴堵上。他这“不必了”一说,校尉大人是比也得比,不比也得比了!
端威只觉得脑袋“嗡”地一声,热血上头,气得失去理智。他猛地拔出剑,指着薄紫怒吼:“拔剑!那就以武论武,拿剑说话!”
端威像头被激怒的狮子,一步一步走进武场。众人不敢阻挡,给他让开了道路。
剑锋锐利,直指薄紫胸口。
薄紫眨了眨眼,看看抵在胸前的剑,又看看愤怒的端威,没有说话。
端威怒瞪着眼,剧烈的喘息着,剑尖又进一分,冷冷道:“怎么!统领大人不屑和世家公子比试吗?”
薄紫微微蹙眉。被人拿剑指着,让他很不自在。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护腕里的匕首,还是没有说话。
唐少仪离得最近,见了两人情状,突然福至心灵,明白了过来。
薄统领并不是冷淡高傲,也不是藐视上官,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!
他倨傲的态度,和高高在上的处事方式,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轻视别人——他只是在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。眼下这种微妙而复杂的情况,显然让他不知所措,所以只好沉默。
唐少仪恍然大悟。他确定了统领不是在故意挑衅校尉大人,便再无顾忌,伸手一挡,拦下了端威的剑,道:“校尉大人,世家治国,武者安邦,这怎么放一块儿比?何况——”他压低了声音,道:“端校尉是大营主将,薄统领为大人带兵,便是大人的利剑,谁赢谁输,不都是自己人吃亏?”
“端大人要真是有此兴致,不如双方各叫上一百军马,到校场演练演练,到时候大人和薄统领一起观战,如何?端大人不用亲身打斗,也省得脏了衣服。”
端威恶狠狠的瞪着薄紫,半天不说话。
看着薄紫这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他就恼火!
周德才也听到了唐少仪的建议,立时出声附合:“对!老唐这个主意好!”他刚被薄紫教训,正是满心的不得劲,更后悔一时冲动当面顶撞了端威,此时便拍着胸膛说:“我站校尉这一边,给端大人带兵!和他们较个高下!”
吴封笑道:“那我就站统领这一边,请唐千总做个令官,裁决胜负。”
端威深深吸气,冷静了半天,收了剑。剑尖顿在地上,定了一定。
唐少仪问:“统领觉得怎么样?”
薄紫瞥了端威一眼,微微一点头。
端威再次感受到了薄紫对自己的藐视——他怒火又起,咬牙切齿的说:“好!各派一百骑兵,五十弓箭手,我和统领大人练兵十日,较量出个高下!”
薄紫眯起眼睛,不再看人。他只觉得烦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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