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年轻的时候,曾经为了采买和从军而离开过这里。」
尽管他突然进来让我们吓了一跳,但我们原本就没在谈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。
由于平常就表现得很可疑的克劳斯开始说话,因此大家都静下来听。
我在老家时,也很少和领地内的人说过话。
从我最常说话的对象是埃里希哥哥,再来是亚美莉大嫂,应该就看得出来了。
大概只有用打猎的成果交换大豆时,会有机会和领民们说话。
坦白讲,直到今天卖东西的时候,我才稍微实际体会到他们的生活。
以前的我虽然有这方面的知识,但也可以说就只是知道而已。
「从军?从这里吗?」
「那应该算是碰巧吧。」
那似乎是发生在距今超过四十年以前。
克劳斯还只有约二十岁的时候。
「我其实是次男。因为名主的工作将由哥哥继承,所以需要劳力的工作都是交给我。」
他和同样出身农家或工匠家的次男与三男,一起将领内能卖的产物装在推车上,走了很长的山路抵达布雷希柏格。
在那里把产物卖掉后,再把用那笔钱买来的盐放在推车上,重新走山路回到鲍麦斯特领地。
这样的过程,一年似乎要进行三次。
「马是必须用在开垦与农务的贵重存在。因为负责护卫的人不够,要是在山路拉车时被狼袭击,就只会平白损失马匹。因此就由派不上用场的我们代替拉车的马。在我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这段期间,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待在领地内。就连留在领地内时也没机会休息,必须不断地去帮忙农事。」
因为是次男,所以在领地内被当成用过即丢的存在。
即使辛苦抵达布雷希柏格,领地内能换钱的产物也不多。
拜此之赐,光是想尽可能多堆一点盐到推车上,就必须费上不少工夫。
「以前甚至还曾经带领外的红石过去。」
「那个品质低劣的铁矿石吗?」
我也知道红石的存在。
简单来讲,就是因为铁的成分生锈而变红的铁矿石。
因为必须使用大量的碳才能恢复,所以根本就卖不了多少钱。
「价格后来被砍了不少。即使如此,只要耗费我们的体力,就能换到钱。」
总之真的是毫无梦想与希望,只有绝望的生活。
让人不禁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样的地方。
「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说,等到了布雷希柏格就要逃跑。不过实际上最后还是逃不成。」
脑中无论如何都会浮现出家人的脸,让人无法逃跑。
「还有人在爬山的途中失去生命。因为被狼袭击,从伤口感染破伤风,或是不小心没走好受了重伤,即使治疗也救不回来,所以我们取了遗发后,准备丢下他离开。接着那家伙拜托我们杀了他。于是我就帮他解脱了。那家伙向我道谢,感谢我这个杀人凶手。啊,我好像离题了……」
就在我们去布雷希柏格采购盐时,布雷希洛德藩侯家突然派了使者过来。
「在东部的边界,附庸们又按照惯例起了争执。虽然我们领并没有从军过,但前前任当家以前曾说过『如果只有一次没关系』。」
前前任布雷希洛德藩侯知道这件事后,因为发现克劳斯他们正好来到市内,于是就询问了他们的意愿。
克劳斯是名主的儿子,在当时身份最高的他被任命为临时侍从长后,合计只有六名、虚有其表的鲍麦斯特家诸侯军就诞生了。
「剑、枪和铠甲,全都是借来的。马和食物也一样。」
那匹马顶多只能拿来当农耕马,而且只有克劳斯能骑。
虽然好像是因为只租得到一匹马,所以才只有克劳斯一个人有骑马。
「对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来说,只要鲍麦斯特家诸侯军实际上也有参战就够了。」
克劳斯按照命令前往东部的边界,与对面的军队对峙。
不过终究只是小领主间在争夺一块狭小的土地,或是争执在森林采到的山菜与柴火要怎么分配。
要是认真展开冲突,一定会造成亏损。
因为通常领主必须付抚慰金给死者或伤患。
「他们的目的在于表示『这个权利是属于我的』。因为如果什么都不做,就等于全面认同对方的主张。」
虽然不能什么都不做,但也不希望实际造成冲突。
总之在各方面都很麻烦。
然而即使是做做样子的战争,在激动时还是会发生冲突。
「为了避免出现死者,只要用训练用的武器将对方从马上击落就算获胜。」
即使如此,偶尔还是会出现死者。
「毕竟是人类,只要感情一沸腾,就会正式展开冲突。」
虽然最后原因还是不明,但克劳斯从军时正好就发生了正式冲突。
「双方的总司令都拚命阻止,但还是出现了约一百名的死者……」
克劳斯全力将枪刺向朝自己逼近的敌方军队。
因为太过紧张,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。
「身为名主的次男,我好歹也是有受过训练。不过在真正的战场上派得上多少用场就不知道了。」
即使如此,因为他顺利打倒了几名敌人,还从布雷希洛德藩侯那里拿到了感谢状和奖赏。
尽管他自己也不记得,但似乎有被布雷希洛德家诸侯军的大人物看见。
「所以我姑且也获得了奖赏。」
虽然战斗扩大会很困扰,但奖励有实际立下战果的人,对贵族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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